十六國及北朝時期胡人來保定是一次很重要的民族融合。晉朝發生“八王之亂”后,晉室對華北地區控制減弱。這時居于中國北部的匈奴、鮮卑、羯、羌、氐等五個胡族,因本地資源匱乏,便趁機向南推進。于是中原大亂,百余年間先后出現具有代表性的政權16個,史稱“五胡亂華”和“五胡十六國”。實際上當時出現的政權遠逾16個。
晉永嘉元年(307年),匈奴開始攻晉。永嘉五年(311年)攻入京師洛陽,俘晉懷帝,是為“永嘉之亂”。西晉官民聞風喪膽,丟下北方半壁江山,紛紛南渡避難,史稱“永嘉南渡”。這期間,河北的富人、知識分子、農民、手工業者、商賈等,為躲避戰亂也大量南遷,導致“北地蒼涼,衣冠南遷,胡狄遍地”。329年羯族石勒打敗匈奴政權前趙建立后趙,保定即在后趙管轄之下33年。從后趙建國起,匈奴作為一個獨立的民族就從中國歷史上消失了,部分留在內地的匈奴人便和其他一些民族融入華夏族。
石勒取得政權后,還曾將俘虜的氐族、羌族10萬多人遷到河南、河北,自然包括保定。為了讓羯族人盡快適應內地文化,石勒還在管轄的地域內建立太學,培養羯族士人,提高羯族文化素質。并“遣使循行州郡,核定戶籍,勸課農桑”,對當地百姓進行安撫,恢復和發展生產。
但是時間不長,已從鮮卑山徙居棘城(今遼寧義縣)并建立前燕國的鮮卑慕容家族,開始攻擊后趙。后趙國滅,羯族余眾即散落河北。慕容家族占領了河北大部地區,遂在河北收攏因戰亂散落的各族百姓,進行管理和發展生產,以圖長期統治此地。
此時,在陜西建立前秦國的氐族,在頭領苻堅帶領下開始向東擴張,矛頭直指進入河北的鮮卑族,不久前燕為苻堅所滅,大批氐族人進入河北。氐族人也對當地百姓進行安撫,一度出現“田疇修辟,帑藏充實,典章法物靡不悉備”的局面。
東晉太元八年(383年),前秦與東晉爆發淝水之戰,前秦軍大敗,氐族失去對華北的控制力。已經散落于河北幾十年的鮮卑人乘機起事,在慕容垂帶領下,于太元九年(384年)建立后燕,定都中山(今定州)。從此保定又在鮮卑族統治之下。之前定州一帶曾有名叫丁零的民族占據,鮮卑族來后,擊敗丁零族,丁零大部散落今定州一帶。據傳,今定州翟城村、梁家營、楊家營,即為當年散落的丁零人所建。
這時的中山一帶,由于常年戰亂,十室九空,滿目蕭條,留者又異族較多,難于同心。慕容垂為了維持政權的穩固和戰爭機器的運轉,從老根據地平州(今遼寧遼陽)、北平(今河北遵化)一帶,將大量鮮卑人移民至中山。中山一帶人口大增,成分大變。
至397年,同為鮮卑族的拓跋氏北魏攻占中山,保定一帶遂又在北魏統治之下。至北魏孝文帝時,出于政權穩固的需要,在全國范圍加大了鮮卑漢化的力度。以行政手段強行要求鮮卑人解散部落,到本地民村落去居住。要求鮮卑族說漢話、學漢文、穿漢服,違者要遭受處罰。
孝文帝還鼓勵鮮卑人與當地人通婚,孝文帝就帶頭娶了河北的盧氏、崔氏之女入宮,并強令自己的弟兄都娶漢族士人之女。與此同時,要求鮮卑人都改姓漢族姓氏,孝文帝帶頭改姓元。其他貴族也隨之改姓穆、陸、賀、劉、樓、于、嵇、尉等,并要求鮮卑人將籍貫都改到內地。不久河北地區就胡漢不分了。
北魏末年,為了防止邊境動蕩,北魏政府將生活在沿長城一線的20多萬鮮卑人和原來的匈奴人、高車人、氐人、羌人內遷河北。這些人在北魏胡漢統一政策的推行中,慢慢的與當地人融合在一起。525年,有位叫破六韓拔陵的匈奴人,率領20萬各族民眾起義反魏。起義被北魏鎮壓,北魏政府將20萬被俘的義軍遷至定州、冀州等地,與當地民融合到一起。
525年八月,杜洛周在上谷率各族民眾起義反魏。526年,北魏鎮將葛榮和鎮兵鮮于修禮在定州左人城(令唐縣地)率“降戶”10萬人起義。兩支起義軍互相配合多次大敗政府軍,起義軍鼎盛時期號稱百萬之眾。后起義軍因內訌,杜洛周、鮮于修禮和葛榮先后被殺。百萬之眾一朝散盡,一些外來民眾除戰死者外,大都散落在河北、山東各地,保定是主要地區。現定興縣所存義慈惠石柱,即是記錄這次起義的重要遺存。
534年,北魏分裂為東、西兩魏,550年東魏亡。從384年慕容垂在定州建后燕起,到550年,保定在鮮卑族統治之下達166年。鮮卑族的慕容氏、拓跋氏和元氏三個姓氏為了統治需要,在有意消弭胡漢矛盾和界限問題上,都做出過努力和貢獻。
雖然北方在十六國和北朝時長期處于分裂狀態,民族交惡也曾經給北方包括保定帶來過痛苦。但這種動蕩對中國歷史發展卻產生了深遠影響,推動了中華民族大家庭的建立,也加快了中國多種文化融合的步伐。內地人的文化全方位地熏陶了胡人,胡人的文化包括生產、生活、語言和服飾,對北方以及保定原住民也產生過積極影響。
如保定當地人生活起居,坐、臥由“席地”變為用椅用床,烹飪由以烹煮為主,變為用炙、烤、烙,內地人烙餅就是學自胡人。服飾由寬口變為緊袖,語言由古雅變為白話。胡族音樂對內地的影響尤為明顯,迄今中國人喜愛的民族樂器笛子等,就是從北方胡族那里傳來。另外胡族鋼刀的制作、大牲畜的飼養、獸醫和畜產品的加工,都是中原人望塵莫及的,對內地影響也很大。
北方包括保定這個時期的民族融合,為之后隋唐社會的大發展、大繁榮,以及國家的統一奠定了新的基礎。